11月3日，世界剧院联盟框架下两大重要论坛——2024世界剧院北京论坛暨台湖舞美国际论坛落幕。为期3天的论坛中，来自六大洲、近30个国家和地区的表演艺术机构代表齐聚国家大剧院“一院三址”，共话行业现状与趋势，同时召开世界剧院联盟会员大会，凝聚合作共识，发布《北京宣言》。
2024世界剧院北京论坛暨台湖舞美国际论坛举行。本报记者 方非摄
“办剧院、做文化是一项长期工程，是全世界、全社会共同的事业。”世界剧院联盟主席、国家大剧院院长王宁说。当前，剧院行业进入新发展阶段，如何持续推动全球范围内行业的可持续发展，从北京发出的声音，正在影响世界。
年轻观众上升，增强“黏性”成关键
近几年，剧院观众的构成有了明显变化。英国皇家芭蕾歌剧院首席执行官阿莱克斯·比尔德、智利国家歌剧院-圣地亚哥市立剧院院长卡门·格洛丽亚·拉雷纳斯同时发现，年轻观众越来越多，且首次走进剧院的观众占比显著，两家机构的统计数据均超50%。然而，普遍来看，这些观众的“黏性”不高，在英国皇家芭蕾歌剧院，尽管购票人数比疫情前增加了1/3，观众的观演频率却降低了25%。阿莱克斯·比尔德、卡门·格洛丽亚·拉雷纳斯都认为，现在必须重新定义剧院作为“文化空间”的内涵。除了丰富舞台上的精彩演出，“我们正在从餐饮、文创等各个层面丰富观众的观演体验，尽可能地‘争夺’他们停留的时间，与观众建立深层的情感链接。”阿莱克斯·比尔德说。法国波尔多国家歌剧院的做法异曲同工，“我们设计了很多互动式的活动，让观众不仅是被动地听和看，更要参与作品创作的过程。”院长马纽埃尔·翁德雷说。
英国皇家芭蕾歌剧院首席执行官阿莱克斯·比尔德发言。本报记者 方非摄
闻名世界的美国卡内基音乐厅则借助跨界联动，不断拓宽受众外沿，“我们与多家艺术机构合作，呈现了许多次音乐、舞蹈、戏剧、电影、文学的探索之旅，同时借助艺术的纽带，邀请大家共同审视历史与时代的重要议题。”据音乐厅艺术与运营总经理安娜·韦伯观察，这些主题艺术节既帮助音乐厅持续吸引新的人群，也凭借独特的设计、过硬的水准留住了一批长期购票的忠实观众，“与观众的长线联系，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，我们要让大家相信，卡内基音乐厅为他们提供的作品一定是最好的。信任让我们有能力承担探索的‘风险’，毕竟，停留在舒适圈里的艺术往往无法带来真正难忘的体验。”
“演艺+”赋能城市，火热也需冷思考
与更多群体和城市生活产生关联，是当下从业者推动剧院行业持续发展的共识。拉美歌剧联盟驻欧洲代表雅丽蕾·卡多纳分享了一个艺术与社会深度互促的案例：已有25年历史的亚马逊歌剧节在演出季期间可以创造7万个直接就业机会，大力拉动当地餐饮、住宿等周边行业的发展。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国内多个城市，梦廊坊国际戏剧公园总裁胡锋谈到，今年，法语音乐剧《摇滚莫扎特》在廊坊丝绸之路国际艺术交流中心上演时，90%的观众跨城而来，“为一场戏奔赴一座城”的观演模式以及“只有红楼梦·戏剧幻城”代表的一站式“演艺+”多元体验，正在改变城市的商业布局和文化生态。
2024世界剧院联盟北京论坛现场。本报记者 方非摄
如今，《摇滚莫扎特》等爆款音乐剧备受年轻观众喜爱。已走过72载岁月的日本四季剧团是亚洲乃至世界最大的音乐剧剧团，音乐剧制作人、四季欢歌（北京）文化艺术有限公司总经理王翔浅分享了四季剧团的许多成功经验，其中重要一点便是引入演员竞争机制，“每年，1000多人报考剧团，能最终加入的只有70到80人，同时还有50到60人被淘汰出去。四季剧团不要明星主义，坚持作品主义，演出不会事先公布演员表，每个角色都配置了3到6名演员，既保证高密度的演出，也考虑人员的充分轮换和成长，这种严苛的培养制度让剧团得以稳定发展。”中国音乐剧协会会长钟浩同感，明星效应不是行业发展的长远之道，“在当前阶段，明星演员的影响力不是坏事，但粉丝经济终究不是一个行业的基石。观众走进剧场不该只是为了看人，也是为了看戏，让剧目回归为演出市场的核心，才能真正造就中国音乐剧的经典。”
科技深度助力，舞台仍需守初心
除了在艺术创作层面发力，市场眼下的火热要转变为更加长远的繁荣，离不开艺术普及的常年滴灌。几乎所有参与论坛的艺术机构都提及了与学校、社区的密切合作，而随着技术的飞速发展，更大范围的美育浸润成为可能。2020年，国家大剧院启动线上演出，到目前为止，260余场直播总点击量突破60亿次，欧洲歌剧联盟的部分线上项目点击量也超过4000万次，对一场演出至多容纳几千名观众的剧院行业来说，这是堪称壮举的“天文数字”。在把演出资源搬至线上的过程中，4K、8K、XR等先进技术被不断应用，剧院正在成为前沿科技落地实践的试验田。
2024台湖舞美国际论坛现场。本报记者 方非摄
在助力艺术传播的同时，新技术还在深刻影响当代剧院的艺术生产，其中一个极为重要的领域便是舞美设计。论坛期间，多位嘉宾分享了大量剧目的设计思路和成功经验，技术日新月异、变化无穷，但于优秀的舞美设计工作者而言，对艺术本身的敬畏坚守不变。以广泛应用的多媒体为例，国家话剧院多媒体设计胡天骥认为，多媒体应该以何种形式、尺度出现在舞台上，在添彩还是添乱，是值得长期思考、谨慎对待的课题。近年来参与《火车站》《五星出东方》《醒狮》《惊梦》等多部佳作创作的中国舞台美术学会副会长刘科栋，也以自己的亲身感受真诚勉励年轻人：“上学时，我就有一个强烈的个人的观点，好看的不见得是好的。舞台作品的美来自导表演和空间在哲学层面的结合，是智慧生命的相互启发。冒险精神与深刻思辨，这是我推崇的舞台艺术的魅力所在。”
记者：高倩,方非